张海行

此刻,毕宿五是否可见?

【王all】深几许

人造雷 给吾王开后宫 很雷 很雷 很雷 慎入

除王all外内含 喻黄 韩张 周江 


黄少天迈入宫内,便看到喻文州一头乌发松松垮垮拿丝带系着,绸缎般垂坠下来。对方恰巧提笔写词,写到“故国三千里,深宫二十年”。他连忙环顾四周,蓝溪阁的侍女都在屋外候着,室内只余他二人。

松了口气坐在小榻上,喻文州把笔一搁,给他倒了碗茶。昔日的黄大将军舌头算不上灵敏,只模模糊糊喝出一股家乡味。他牛嚼牡丹,像在军中喝酒一样仰头喝完,又自顾自添了一杯:“文州,这是什么茶?”

“韶州产的红茶。”喻文州一如既往眉梢眼角带笑,“前头皇上赐的,少天应该也有。”

“我又不爱喝茶,郑轩大概搁库房里了。”黄少天垂着眼,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。

喻文州同黄少天未及冠便早已熟识,蓝雨国破几十载,风风雨雨也都一起跨过来了,自然知道他心里有气,复拿起笔:“你也别怨,迟早的事。”

黄少天仍蹙着眉,喻文州叹口气:“瀚文今日拿了冰雨去和小别练剑。”

王杰希算是多子多福的那一类皇帝,不过有多少皇子跟他并无关系,从待人亲疏看,他大抵也一清二楚。譬如最偏爱的高英杰,生母不详,照样册封为太子。刘小别虽是黄少天所出,却与他不怎么亲近,早早被王杰希带在身边,他心知这是生怕好苗子被他们蓝雨旧人带歪,也就任凭骨肉分离。至于卢瀚文,倒是养在蓝溪阁里,想来王杰希也知道究竟是谁的种。

黄少天又想到往昔还在江湖时,当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。他们三人在酒楼叫了一桌好菜,他偏要和王杰希争一争,辩论到底怎么破叶修——他那时还叫叶秋——的局。两人辩完,或者说黄少天单方面说话说到喘不上气,恨恨地咽下一大碗茶。抬头便看见喻文州隔岸观火,一整盘白切鸡都进了他的肚子,唇角还沾着调料。三个人又笑又闹,回首再看倒像是雾里看花,怎么看怎么看不明白。

“你说周泽楷到底有什么好的,闷葫芦一个,那个没眼光的居然——”

“少天。”

黄少天自知失言,抿了口茶,用力把杯子砸在桌上,落下一声闷响。

 

黑子碰在棋盘上,落下一声脆响。

王杰希和叶修闲来无事下棋。其实也不能算闲来无事,最近忙着和外使交锋,得了闲便到皇后处讨教一二。叶修笑他也不知道后宫不得干政,眼底带着一抹乌青的皇帝没好意地瞪他一眼,倒显得眼中血丝更甚。

头两盘还是正经棋局,两人有来有回,连带着评论几番外交事宜。到后来王杰希疲于费神,叶修也心知肚明,不由分说改下连孩童都不屑一顾的五子棋,下着下着还调笑他:“想当初轮回把第一美人献上来,你要是没动过,现在册封个公主,这事早就了了。”

“我还不至于那么没骨气。”王杰希揉揉太阳穴。邱非垂首站在叶修身侧不动,高英杰倒是有点惶然地凑过去,伸手想给父皇按按脑袋,却被王杰希挥手制止了:“你稍微有点皇后的样子。”

高英杰手又放下去,疑心父皇觉得他谄媚。也许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,连侍奉父母都要瞻前顾后。他正犹疑着,叶修开口:“这时候想起来我是皇后啦。”

他说话一贯夹枪带棒,王杰希倒也没恼。叶修一抬手,邱非立刻会意,把棋盘撤下便往宫外走。高英杰愣了愣,知道自己不善揣测圣心,学着邱非总不会出岔子,就急慌慌跟父皇告退,追上邱非一起走了。

“小杰他……”王杰希枕在他膝上叹气,叶修带着茧子的手指慢悠悠地按着穴位。高英杰文治武功都是一众皇子里最出类拔萃的,偏生性子太过绵软,难有帝王之气。乔一帆和他关系最好,虽不算天资聪慧,却擅长审时度势,在旁辅佐总算忠心。刘小别年纪比他大,生母又是蓝雨那位,虽说从小养在身边,也不知道假以时日又有何变故。袁柏清是方士谦所出,跟他一个性格,甚至敢和皇后呛声,隔三差五去太医院不学无术做闲散王爷。世事无常,王杰希心里自然希望他的孩子们能和睦共处。

“你也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,跟他们当断则断要战则战,想必你心里也门儿清。”叶修出身帝都,说话也是王杰希最熟悉的那副腔调。王杰希自然知道他在暗示什么,不由自主想到多少年前官话都说不利索的黄少天。

那真是大好时光。打岭南来的剑客一派少年气,琥珀色的眼睛闪着流光。既无战乱也无饥荒,纵马过中原,又岂是春风得意所能轻易描画。

 

喻文州取了把好琴,本打算弹个高山流水,料想也是对牛弹琴,干脆给黄少天开了西域进贡的葡萄酒,奏酒狂相衬。黄少天对乐器一窍不通,只知道喻文州弹得顶顶好,调笑他曲有误州郎顾。他举杯饮酒,恍若醉了一般:“新丰美酒斗十钱,咸阳游侠多少年。”

蓝雨出兵微草前,喻文州自娱自乐在桃花树下埋了几坛女儿红,打算得胜回朝开坛痛饮。后来兵败国破,再回头找,酒坛早已不知所踪。有一回跟王杰希提了一嘴,第二天蓝溪阁就堆满了陈年佳酿。黄少天沾光喝了几口,吟了句醉里挑灯看剑。喻文州晃晃头,说少天当年真是骑马倚斜桥,满楼红袖招。

他二人本难逃一死,奈何王杰希惦念旧情,为堵住悠悠众口,干脆纳为后妃一了百了。酸腐文人以气节为重,昔日将军沦为后妃乃莫大耻辱,竟也就闭了嘴。

喻文州有自知之明,宫墙深深,怕是只有自己和叶修这类工于心计的方能活得长久。黄少天和张佳乐才是一类人,敢爱敢恨,可惜后者早已闭门不出多年,苦等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。

蓝雨大将军机敏有余而缜密不足,自魏琛把蓝雨托付给他们,从来都是喻文州扶持。若王杰希和方士谦是少年夫妻情谊甚笃,那喻文州和黄少天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。怎料此去经年,爱恨再难看透。

喻文州有心安慰,搂着腰唇舌相贴。黄少天脸上泛着微醺的红,也未制止私相授受之事。日头未落,白日宣淫倒像昏君,他们昔日在蓝雨胡天海地浮浪不经,他人也无从置喙,因为他们就是法律。如今他们在微草的地界,王杰希才是法律。

外头传来侍女有些急促的脚步声,正是大梦初醒的前兆。喻文州整了整衣衫,把还未喘过气的黄少天扶到床榻上掖好被角,转头就看到王杰希站在门前离他几步之遥。他不慌不忙行了礼,还未张口王杰希便让他噤声。二人坐在桌前,喻文州本想泡壶茶,不速之客拿着酒杯自斟自饮起来:“发火了?”

“是啊,你也知道少天的性子。”喻文州声音还是淡淡的听不出起伏。见王杰希不领情,便优哉游哉喝茶。“无事我便去照看瀚文了,你且去哄哄他。横竖不算你那些相好,我们四人已经够乱,你又何苦让轮回的人也掺和进来。”

“江波涛谋略比你稍逊一筹,海战却是一等一的好。微草除了我亲自出马,可堪一用的只剩下许斌。复升这两年已有退意,我也不愿勉强他。”王杰希揉揉眉心,“个中道理你也不会不懂,江波涛既然敢送周泽楷来,我岂有不应招的道理。”

“轮回当真有反意?”喻文州囿于深宫多年,消息虽不大灵通,也算不错,闻言直起身板,大有细听之意。

王杰希摇摇头:“轮回还算知情识趣,如今西北都有人进犯,挑起内乱算是不忠不义。麻烦的是嘉世。苏沐橙被嘉世软禁,叶修及其旧部不可能弃之不顾。轮回此番把周泽楷安插在我身边,既是示威也是示好。二者相距如此之近,由轮回牵制嘉世再好不过,也省得我们远水解不了近渴。”

“既如此,你不如派韩文清去西北。”喻文州抿起嘴,“他虽是一往无前的性子,张新杰还在太医院做质,你把宋奇英放在军中磨炼,也算顺了他二人心意。”

“已经派了,韩文清只问了妻子近况,便带兵前往西北,比叶修省心多了。”提及叶修,王杰希原本严肃的脸柔和了几分,甚至有些无奈的笑意,“我们的斗神真是愈发惫懒,总担心再过几年连矛都举不起来了。”

“纵使你我二人都糊涂到派兵遣将都不能够,这两位老将没准还能上阵杀敌呢。”喻文州调笑道,笑意却连挂在脸上都懒得了。王杰希余光瞥了眼身后,就看见裹着黄少天的那个被团轻轻耸动了几下。

这便是醋坛子倒了。王杰希轻笑一下:“既然少天鸠占鹊巢,你且去夜雨楼过夜吧,就是雨打芭蕉聒噪了些。”

“我可不是那种了芭蕉又怨芭蕉之人。”喻文州的脸色也轻松下来,语毕行礼,起身便往夜雨楼去了。他抬头望天,黑云翻墨大雨将倾,真应了王杰希的话,今晚且听雨打芭蕉。


评论(2)

热度(18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